《痛苦與榮耀》——創作，是為了救贖

痛苦與榮耀 Pain and Glory

電影簡介

阿莫多瓦獻給自己的故事，獻給所有在人生中掙扎的每一個人，他的半自傳電影。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榮獲坎城最佳男主角獎。描述年事已高的電影導演馬洛回憶起60年家鄉西班牙小鎮的故事。

什麼可以解救一個人呢？生活充滿的各種困頓——身體的老化、必然出現的疼痛。以及，為了面對與處理這些困頓，讓人不自覺逃入另一個痛苦的深淵，也許是自我封閉，抑或是無法自拔地沈迷毒品？

為了處理苦痛而躲入另一個苦痛，或許是許多人共通的苦痛。
人類的處境像是一眼望去綿綿燃燒不停的草原，一個接著一個燒了起來，永遠燒不完。
這是本片讓人難以賭視的人生徵象。

但在這動彈不得的生活狀態裡，我們可以被什麼給救贖呢？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答案。在《痛苦與榮耀》裡，我看到的是「關係」。更抽象，但也更具體的說，就是愛。

什麼是愛？是阿莫多瓦在他生命經驗中，每一段真實的相逢。從誕生的那一刻，父子、母子、師生、生師、同儕、同事，乃至於電影裡透露出更多阿莫多瓦和不同人之間的關係。儘管關係對象不同，在阿莫多瓦生命中，讓他生命每每得以轉折的，正都源於和這些不同人的互動。

提到讓人療癒的關係，我們想到的總是「好的關係」。但這部電影告訴我們，人一生出現的各種關係，不見得總是美好的。更多時候，其實是殘破不堪的。畢竟，我們不是一生下來就很「成熟」。這輩子，也不太可能成為一個「完美」的人。

人生終究得寫的那則功課，逼著我們從一個個自己不完美的地方開始。找出方法接納這些不完美，理解這些傷口存在的必然與合理性。然後，我們會遇到一些人、去過一些地方、發生一些事情，讓我們有機會變得柔軟，柔軟到可以勇敢地長出勇氣，讓我們願意打從心裡去面對那些不完美。以此角度來看觀影的話，這部電影不但是自傳性濃厚的作品，更是一部關於和解的作品——關於，和媽媽和解、對曾經摯愛的和解、對身體的和解、對創作這件事情的和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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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阿莫多瓦一樣，我們也都會陷入低潮和困境。但正也是在這種時刻，我們不得不把自己看得更清楚些。像是電影裡，主角只是為了在低一點的櫃子找東西，因身體疼痛之故，不得不在地上放了枕頭，動作慢慢的。

和生龍活虎的年輕人相比，這種看似落魄的畫面，其實並不落魄地「放慢了人生的速度」。若我們願意的話，就有機會在這種慢動作裡，找到一些以前年輕時看不到的細節——關於自己的、關於生活的⋯⋯關於很多、很多東西的細節。

這部電影談到了各種關係，和曾經的摯愛、母親、一起合作的演員⋯⋯在導演的安排裡，每段關係的傷口，並非戲劇性地被治癒。而是在溫溫淡淡的劇情進展裡，傷口和療癒此起彼落地出現，像是一片一片拼圖，在兩個小時裡，慢慢地被拾起、拼湊。

雖然過去沒有研究過阿莫多瓦和他的作品，今天觀賞了這部作品，讓人感覺十分療癒；聽說和阿莫多瓦過去的風格不太一樣。但我想，人生就是這樣（如影片裡提到的），人都會變的。我們又怎會期待一個人一輩子都一樣呢？

在真實人生中，變乃永遠不變之事。這種「變」是躲不掉的。既然，我們不能逃走，何不妨利用變化帶來的力道，將之轉化成其他東西呢？我想《痛苦與榮耀》正是阿莫多瓦利用了這股變化的力道醞釀而成的自我救贖之作。

不管你和他熟不熟，相信電影都能或多或少，帶領觀影者從不同關係的變化，找到、看見不同的感受。